1951年5月7日上午,華豐煤礦廣場上,萬人匯聚,群情激昂,人聲鼎沸,口號震天。寧陽縣人民政府在這里舉行鎮壓華豐煤礦大把頭徐子昂的公判大會。許多遭受過大把頭迫害的礦工和家屬激動地沖上主席臺,字字血、聲聲淚,強烈控訴徐子昂在華豐煤礦任包工柜大把頭幾十年犯下的樁樁惡行。被五花大綁,背后插著白牌子的徐子昂面色蒼白,渾身哆嗦,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當政法人員代表政府宣判后,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結束了血債累累的大把頭徐子昂的性命,同時也終結了華豐煤礦實行40多年的封建把頭制度。
封建把頭制度出現在1840年鴉片戰爭之后,是伴隨著外國資本主義勢力的侵入和中國近代工業的興起而逐步形成的。歷史資料表明,山東各煤礦封建把頭制度的建立,都是從中國近代最早采用洋法采煤的開灤煤礦“包工大柜”學來的。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山東各煤礦都有一套基本相似的把頭制度。一直到日偽和國民黨統治時期,仍沿用把頭制度管理煤礦。
所謂把頭制度,始行于包工制。公司把井下采煤、掘進等劃分為幾個工段和若干個掌子面(俗稱“窩頭”),分包給若干個包工柜組織勞動。各包工柜都有一兩名有一定權勢和管理能力的把頭牽頭承包,俗稱“大把頭”。大把頭組織的承包管理機構叫“包工柜”。各包工柜負責招募工人,組織生產,有承包分配權。柜上有專人記賬算賬,還有專管工具和做飯的勤雜人員。每個包工柜招雇的外工多少不一,下設二把頭、小把頭、查頭,逐級對生產環節和礦工進行監督管理。在這些大小把頭中,有不少是窯主、資本家的親戚關系,也有專門雇傭的惡棍、地痞、流氓、打手,對工人監督管理非常苛刻。他們把工人當牛馬,在勞動中稍有懈怠,開口就罵,抬手就打。嚴重地用皮鞭抽、棍子打,甚至草菅人命,將工人迫害致死。
實行包工柜制度,礦方不僅減少了管理麻煩,而且不擔用工風險,更重要的是能夠降低用工成本,榨取更多的剩余價值。公司與包工柜之間訂立了契約,并規定了包工單價,根據各包工柜完成的生產數量支付工程價款。工人的勞動報酬則完全由包工柜掌控分配。大小把頭想方設法,層層盤剝,通常以罰款克扣;高利貸盤剝;勒逼工人送禮;強行攤派日用品;“以煤抵錢”;開飯鋪撈錢;“搭窩棚”收租;“設賭場”騙取;“扣坐班”、“抽頭”、“抹尾”等種種手段克扣和誆騙工人的工資,侵吞工人應得的勞動報酬。礦工們拼死拼活干一天,所掙工錢寥寥無幾,只能勉強糊口,難養一家老小。
本文開頭講的大惡霸把頭徐子昂幾十年鯨吞礦工的血汗錢,聚斂了大批財富,先后在華豐礦附近和外地開設酒店、商店、五金店達十余處,他還專搞售糧放債和土地買賣,并買了兩輛卡車經營運輸業。他在華豐礦附近購置100多畝地建了深宅大院,修了一座青磚瓦的5層高樓,成為當地有名的大富翁。日偽時期他當漢奸,依仗日本人的勢力,更加肆無忌憚地剝削迫害礦工,犯下的罪行不計其數,是一個雙手沾滿了礦工鮮血的地頭蛇。日寇投降后,他畏罪潛逃。建國初期被抓,終被政府鎮壓。
1950年4月,山東各煤礦貫徹國家燃料工業部《關于廢除封建把頭制度,實行民主管理的通令》,改革勞動組織,實行民主管理,普遍廢除了包工柜管理制度,解除了大小把頭的職務,各煤礦從管理崗位上撤下的大小把頭和舊職行政人員達500余人,區別情況進行了處理。罪惡嚴重、民憤極大的惡霸把頭被政府逮捕法辦。廢除封建把頭制度后,山東各礦通過定編定員,普遍建立了區隊——生產班——生產組為管理體系的勞動組織。勞動時間每班由原來的12小時限定為8小時。工人實行輪休制,連續工作六個工作日休息一天。1950年1月,各煤礦工人開始穿著免費統一發放的工作服下井。在管理上,選拔10180名優秀工人充實到包括生產小組長在內的各級管理崗位。到1952年,山東各礦從工人中提拔干部2348人,其中擔任技術工作577人,擔任井區級管理干部1771人。在分配上,鏟除了剝削制度,根據勞動強度和技術高低,工人實行八級工資制,企業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實行職務等級工資制。到1952年,全省煤礦工人平均工資比1949年提高3.9倍,礦工的生活狀況得到很大改善,極大地調動了職工的勞動積極性,各煤礦的生產管理面貌為之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