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hou)一次(ci)見到小學時(shi)的(de)(de)班主任李老(lao)師(shi)是一個(ge)冬季(ji)，她已(yi)徘(pai)徊(huai)在生命的(de)(de)盡頭。是亮子打電話告訴我李老(lao)師(shi)病(bing)重的(de)(de)消息(xi)。

她(ta)雪白的頭發上似乎還卡著當年(nian)那個黑色發卡，雖(sui)然(ran)(ran)久(jiu)病臥床，依然(ran)(ran)顯得干凈利落。我拿(na)出輾轉幾個超市才買(mai)到的25個杏(xing)子，李老師(shi)看(kan)了看(kan)，笑了，我卻(que)哭了。兒時的記憶(yi)，仿佛就在昨天。

記得那(nei)是(shi)個下著毛毛細雨的星期天，才上小學一(yi)年級的我(wo)和亮子(zi)剛(gang)將果園(yuan)的籬笆弄開一(yi)個缺(que)口，一(yi)個再(zai)熟(shu)悉不(bu)過的聲音傳進耳朵：“小軍(jun)、亮子(zi)你(ni)倆干啥呢？”我(wo)慌亂地縮回頭，只見李老(lao)師(shi)手拿一(yi)柄長鐵(tie)勺，站在園(yuan)子(zi)里掐(qia)著腰正望著我(wo)倆。我(wo)的心都快跳(tiao)出來了：這回算是(shi)撞到槍口上了，明天少(shao)不(bu)了一(yi)頓批。“來，你(ni)倆進園(yuan)子(zi)幫(bang)我(wo)推磨(mo)吧。”李老(lao)師(shi)的聲音并沒有(you)那(nei)么嚴厲。

進(jin)了園子(zi)(zi)，我(wo)倆(lia)二話沒說(shuo)，拿起(qi)(qi)磨(mo)棍，賣力地幫李老師(shi)推(tui)起(qi)(qi)磨(mo)來(lai)(lai)。而就(jiu)在(zai)(zai)(zai)這時，李老師(shi)用衣(yi)襟兜(dou)了些杏(xing)(xing)(xing)子(zi)(zi)，蹲下身倒在(zai)(zai)(zai)地上說(shuo)：“數(shu)數(shu)這堆(dui)杏(xing)(xing)(xing)有多(duo)少(shao)？你(ni)倆(lia)平(ping)分一人得多(duo)少(shao)？算對了，明(ming)天我(wo)就(jiu)不(bu)當(dang)著(zhu)全班同學(xue)的面批評你(ni)倆(lia)。”原本還未恢(hui)復平(ping)靜(jing)的心，一下子(zi)(zi)又緊張起(qi)(qi)來(lai)(lai)。我(wo)和亮子(zi)(zi)反(fan)復地數(shu)杏(xing)(xing)(xing)子(zi)(zi)，卻怎(zen)么也(ye)無法(fa)平(ping)分，因為(wei)那(nei)是25個杏(xing)(xing)(xing)子(zi)(zi)。看我(wo)倆(lia)無奈的樣(yang)子(zi)(zi)，李老師(shi)擺弄著(zhu)杏(xing)(xing)(xing)子(zi)(zi)給(gei)我(wo)倆(lia)講解，并將(jiang)余下的1個杏(xing)(xing)(xing)子(zi)(zi)在(zai)(zai)(zai)她的衣(yi)角上擦拭了一下，隨后將(jiang)其(qi)掰開塞到(dao)我(wo)倆(lia)嘴里說(shuo)：“現在(zai)(zai)(zai)，你(ni)倆(lia)一人分多(duo)少(shao)。”我(wo)倆(lia)異口同聲(sheng)地回答：“十二個半。”也(ye)是在(zai)(zai)(zai)那(nei)時，李老師(shi)讓我(wo)提早介(jie)入(ru)了除法(fa)的學(xue)習。

雨下大了(le)，李老師抓起(qi)杏子(zi)就往我倆兜里塞(sai)，我倆頭也沒回，一(yi)溜煙跑回了(le)家。

傍晚(wan)，李老師端著一瓢(piao)杏來到我家(jia)，對我母(mu)(mu)親說(shuo)(shuo)：“剛下來的杏兒(er)，讓孩子(zi)嘗(chang)嘗(chang)鮮。”“軍兒(er)，快謝謝你老師。”母(mu)(mu)親摸著我的頭(tou)說(shuo)(shuo)。我緊緊地攥住母(mu)(mu)親的衣襟，心怦(peng)怦(peng)直跳，生(sheng)怕李老師告訴(su)母(mu)(mu)親那事，哪里還敢出聲。幸好，李老師坐都沒(mei)坐就走(zou)了。

此后一段時間，李老師再(zai)上數學課時，常常在黑板上畫上若干(gan)個杏(xing)子做加(jia)減(jian)法教學。每每此時，我的臉都火辣辣的，雖然她(ta)對(dui)我和(he)亮子偷(tou)杏(xing)的事只字未提。

回想當(dang)年，是李老師用25個杏子開啟了我智慧的大門，并一直激勵著我走在(zai)正確的人生路(lu)上(s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