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似乎天氣也專門和我過不去,午后的風卷來層層熱浪,撩得人心著實不安。心是早早沒了主意,腳卻安慰似地把我引入了小溪邊的小亭子里。這是無名的溪與無名的亭,不知源于何時,其實又何必了然呢?正如泰戈爾所說:“我已經把我的生命終結,全部暴露在你的眼前,沒有任何隱秘和保留。因此你不認識我。”
咕咕地流水,偶爾也激起一朵小浪花,輕輕地一聲,或許是嘆息。嘆息的是我,不是它們。它們也許是歡樂的,那輕輕地一聲,就該是它們的笑了。心想著借李清照一只蚱蜢小船,載我一點點愁,卻又不是雙溪,放不得的。不如索性把心交予這流水,隨它而去吧。然而流水帶走的卻只有時間,惱人的記憶固執地不肯離去。可我難道甘心成為它的俘虜嗎?獨坐亭中,莫名地記起了那首流傳千古的對聯:“望江樓,望江樓,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樓千古……”這小亭自然比不得望江樓,“千古”不了,而我也比不得溫庭筠,可以“梳洗罷,獨倚望江樓”,看千帆過盡。我也許該做幾只紙船的,可惜沒有帶紙。然而,斜暉卻脈脈起來了。先是淺黃,繼而枯黃、桔紅、紅、紫紅,居然慢慢地紅透了天空,小溪也羞答答地跟著紅了起來。黑暗慢慢地攏來,這纖弱的小溪,只恐禁不得黑暗的重壓。這霸道的夜就如生活,總要將一些失意交予你受著,每次,人們都會覺得受不了,其實呢?時過境遷后的回首,驀然發現,自己的憂傷竟然是白白的。
嗟嘆中的時光卻蹉跎了。不快樂縱然是不好的,但不快樂之后的快樂,卻更令人加倍珍惜。王爾德筆下的快樂王子,一生的歡樂卻以看盡人間疾苦而告終,即使是鉛做的心又如何呢?痛極而裂!快樂之后的大不幸是可憐的,疾苦之后的甜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刻意地忘卻只能說明你在記著”,那又何苦去忘記呢?人生的坎坷該是由人去跋涉的!正如歷史的悲愴只需歷史去感傷一樣。這樣想著,我竟也心寬了許多,慢慢地踱了回去.……